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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ULTUR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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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晨光逐渐越过工厂的围墙，食堂中便弥漫开了粽子的糯米香气。就在这时，手机屏幕亮了起来，显示的是丈夫发来的照片，照片中女儿手腕上系着五彩绳，她用不熟练的笔触画了一个萌态十足的粽子，旁边还用稚嫩的声音录制了一句“妈妈端午安康”的祝福。这一幕，让正赶往上班的我忍不住湿润了眼眶。
记忆中的故乡清晨总蒙着层薄纱。每每端午节前，奶奶天不亮就挎着竹篮出门，寻找晨光中最为鲜嫩的艾草。割回的艾草还凝着晶莹剔透的露珠，奶奶便踮脚将其斜插在有年头的木门楣。爷爷佝偻着背往灶台添柴，锅里的香味混着柴火香漫过整个院子。如今的生活，是婆婆变着花样准备的一日三餐，是公公不差时的接送儿女，晨光里的老公，轻手轻脚给女儿扎辫子，乍眼看过去，突觉竟有些许的可爱。
端午节包粽子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家庭盛会。这不，节前几天，公婆就开始张罗：婆婆坐在透光的阳台上，仔细挑选糯米，公公则拿出晾晒好的粽叶，在水池里反复搓洗。今年端午前周末，我回到老家，对门的木屋还在，只是少了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婆婆。推开新换的铁门，墙角的柴火积着薄灰，恍惚间又看见奶奶坐在那里摘嫩叶的身影。
包粽子当天，一家人围坐在大方桌跟前。老公和女儿负责准备馅料，馅香混着女儿欢快的笑声，在空气里流淌；婆婆把粽叶卷成圆锥状，然后舀一勺糯米铺底，再放上精心准备的馅料，最后盖上一层糯米，将多余的粽叶折下来包裹严实，儿子扎扎实实的将包好的粽子绑好，包好之后，婆婆转着圈检查绑好的粽子，嘴里念叨着“扎松了煮的时候会散开，吃不到完整的粽子咯。”整个过程行云流水。
轮到我上手时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笨拙。粽叶在指间怎么也卷不成漏斗状，糯米不断从缝隙里漏出来。女儿学着奶奶的样子，用沾着米粒的小手托住我的手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妈妈，要这样收紧哦！”老公则在一旁帮我调整粽叶的角度，公婆看着我们手忙脚乱的样子，笑得合不拢嘴。在他们的帮助下，我终于包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粽子，虽然形状不太好看，但每一个褶皱里都藏着家人的爱和耐心。
捆扎好的粽子整整齐齐地放在锅里，注入清水没过粽子，压上一块干净的石头，防止煮的时候浮起来。半个小时后，水渐渐沸腾，香味逐渐飘满了每一个房间。两个小孩垂涎欲滴的守在锅边，时不时问婆婆：“奶奶，粽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呀？”婆婆慈爱地摸摸她的头：“快啦，等闻到最香的时候就好了。”老公陪着公公修理着有点小问题的手机，五月的阳光映在他们的脸庞，恍惚间，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爷爷和爸爸。
当第一锅粽子出锅，蒸汽模糊了视线，仿佛看见灶台前，爷爷正往灶膛里添柴，火星溅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；奶奶系着蓝花围裙，笑着说：“当心烫着。”而现实中，儿子剥好的粽子，女儿踮脚递来的毛巾，老公伸手护住锅沿的动作，公婆盛满粽子的碟子，都是后来时光里新添的温暖纹理。
咬一口亲手包的粽子，熟悉的味道漫上舌尖，时光的纹理在齿间层层舒展。原来故乡从未远去，那些藏在褶皱里的温暖，那些浸透烟火气的岁月，早已化作生命里最柔软的底色。纵使厂区的围墙隔绝了晨雾，机器的轰鸣掩盖了虫鸣，只要循着粽香回望，就能触摸到时光深处永不褪色的温柔。而这份温柔，正借着手中的粽叶，在新的家庭里，长出更繁茂的枝叶。（嘉惠公司：雷雨莎）
